中国和新加坡在经贸合作、人文往来方面的好消息接连不断。

　　12月7日，新加坡总理公署发文称，中新两国将就30天互免签证安排制定实施细节，并在2024年年初落定。这是继今年7月，我国宣布恢复对新加坡单方面免签入境政策后，中新两国在出入境游市场实现“双向奔赴”。
　　在外交部7日的例行记者会上，针对新方将与中国建立30天互免签证安排的相关问题，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表示，中新进一步加强人文交流，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
　　旅游业是中新服务贸易重要的组成部分，互免旅游签证将为两国服务贸易带来利好。中新两国的经贸合作正不断迈上新的台阶。近日，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与新加坡贸工部部长颜金勇分别代表中新两国政府，签署关于进一步升级《自由贸易协定》的议定书。
　　商务部国际司负责人就《议定书》的有关情况进行解读时表示，本次进一步升级对标《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国际高标准经贸协定，以负面清单模式作出跨境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的开放承诺，将为双方投资者和服务提供者提供更广阔的市场空间，提升贸易投资政策透明度，并进一步拓展新兴领域互利合作。
　　当前中新经贸关系保持良好发展势头，中国已连续10年成为新加坡最大贸易伙伴。海关统计数据显示，今年前10个月，中新双边贸易总值为887亿美元。有分析认为，此次中新自贸协定进一步升级，将为两国创造更广阔的市场空间。
互免签证带动旅游业复苏
　　在中新双边合作联委会第十九次会议上，新加坡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率先透露，中国和新加坡将通过达成30天互免签证协议，来支持两国人员往来。这意味着，未来中国公民持因私普通护照前往新加坡，也可以获得30天免签入境的待遇。当前中国公民持外交护照、公务护照（含公务普通护照），到新加坡停留不超过30天者，才享有免签待遇。
　　中新两国即将互免签证的消息发布后，多平台“新加坡”搜索量较公布前有明显增长。携程数据显示，截至12月7日13时，新加坡搜索量较消息公布前一小时增长八成，机票搜索量增长九成，酒店搜索量增长五成。
　　新加坡是中国出境旅游热门目的地，也是入境游重要客源地。今年2月，新加坡成为国内第一批开放的出境游目的地，持续迎来更多中国游客的青睐。今年，新加坡在中国游客热门出境游目的地中热度排名稳居前五位。新加坡旅游局首席执行官欧燕媚（Melissa Ow）近期透露，截至8月底，新加坡今年已接待约87万名中国游客，占2019年人数的近30%，预计今年中国游客抵达新加坡的人数将达到疫情前水平的30%至60%。
　　此外，入境中国的新加坡旅客数也不断攀升。今年1月至9月，新加坡入境中国旅客达100万人次，恢复至2019年同期水平的35%，重回新加坡入境游客源地榜单第二。
　　同程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程超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中国和新加坡之间的人员往来一直都较为密切，除了商务和旅游度假之外，两地之间的探亲客流也占有一定的比例。总体上，相比起中国与东南亚其他国家的情况，中新之间的人员往来恢复相对较好，以商务和旅游客流为主。
　　“自中新将实施30天互免签证消息公布后，目前赴新加坡旅游咨询量增加了40%。”广州康辉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陈洁玲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
　　为把握互免签证的商机，21记者了解到，广东多家旅行社陆续推出相关出境游业务。广之旅相关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自马来西亚对中国实施免签之后，广之旅开始重新推出新马泰联游。广之旅董事长、总裁赵文志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热门出境游国家对华实施免签政策对于旅游业来说可谓是一剂猛药，“以12月1日开始执行免签的马来西亚为例，广之旅近一周销售数据显示，东南亚版块收客排名前三名的均为‘新加坡+马来西亚’相关旅游线路，报名咨询量环比前一周大涨近4倍，免签带动效果可见一斑。”
　　携程相关负责人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携程已推出新春出境游专题活动，上线多条包含新加坡的旅游线路。陈洁玲也向记者表示，公司针对不同人群、不同主题等特性推出个性化产品。“期待中新旅游营业额、报团客量都能增加60%。”
　　然而，在旅游业实现复苏的路上，还横亘着航班恢复不足、机票价格偏高等难题。12月8日，新加坡交通部代部长兼财政部高级政务部长徐芳达表示，新加坡将与中国讨论如何进一步增加两国直飞航班数量。目前的航班水平约为疫情前的75%。徐芳达称，目前已经收到一些中国航空公司提出的关于在2024年春节期间增加航班数量的建议，新加坡乐于提供支持并将研究如何促进这些安排。
　　就目前的航班恢复情况而言，海南航空相关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目前公司每周海口到新加坡有三个往返航班，之后会视情况增加航班。陈洁玲也观察到，目前中新航班恢复理想，已在飞的有南航、酷航及新航，南航及酷航价格跟往年同期差不多，新航从12月起恢复凌晨航班，旺季价格比往年同期约增长20%。
　　得益于多重利好因素的支撑，加之中国和东南亚经贸合作进一步深化，区域内的旅游热度有望快速上升。
　　在程超功看来，新加坡对中国公民免签政策正式落地后，将与马来西亚、泰国连点成线，形成一条“新马泰”免签黄金线路。程超功向记者表示，2019年东南亚目的地接待了近四成的中国出境游客，其中又以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的份额最大，这条线路是很多国人首次出境游的热门选择，当新马泰均对中国游客免签后，这条线的热度有望进一步上升，明年区域内游客数有望超过疫情前水平，并在RCEP区域内形成一个旅游服务贸易互惠共赢的积极示范。
　　旅游业是新加坡的经济支柱之一，占该国GDP的比重超过4%，目前已呈现改善势头。据新加坡旅游局数据，去年1月至9月，新加坡旅游收入共计89.6亿新元，预计2022年全年旅游收入可达138亿至143亿新元，比2021年的18.9亿新元增长6倍至7倍，已经恢复到2019年疫情前约50%至52%的水平。
　　新加坡旅游业的加速恢复，也会带动住宿、交通、餐饮、购物和运输等服务行业的复苏步伐。
　　据新加坡统计部数据，2022年，新加坡服务贸易出口额达4015亿新币（约合2.14万亿元人民币），进口额为3565亿新币（约合1.9万亿元人民币）。其中，运输、金融、电信、计算机和信息、知识产权使用费和旅游等是主要进出口部门。
中新合作领域进一步拓宽
　　在中新两国人民密切的旅游往来和文化交流背后，两国的发展利益深度融合。近日，中新经贸关系又迎来了新的飞跃——两国政府签署了进一步升级《自由贸易协定》的协定书（下文简称“协定书”）。
　　历经三年的谈判，《协定书》升级完成并正式签署。商务部国际司负责人表示，本次《议定书》对原自贸协定及有关议定书进行升级，进一步提升双方服务投资自由化的规则水平，并采用负面清单模式作出服务贸易和投资开放承诺。
　　《议定书》由序言和六个部分文本，以及中新双方的跨境服务贸易和投资负面清单组成。其中，六个部分文本分别为跨境服务贸易、投资、电信服务、数字经济合作、其他条款和一般性条款。当中，特别提到服务贸易的内容。服务贸易方面，《议定书》升级了国民待遇、市场准入、国内规制等条款，纳入了最惠国待遇、当地存在等义务。
　　商务部研究院亚洲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袁波认为，新加坡是东盟国家中服务贸易额最大的国家，新加坡很希望通过自贸协定促进其一些服务业进入中国市场。从中新两国的角度来说，新加坡一直是我国第一大外资来源国，也是我国在东盟地区第一大对外投资目的地。中国有很多企业在新投资，许多集中在服务贸易这一领域。
　　受访专家都认为，《协定书》的最大亮点是其使用的“负面清单”管理模式，这也是第一个实行全面负面清单的自贸协定，即包括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的自贸协定。
　　此前，中新经贸采取正面清单方式，对正面清单列举的领域承担开放的国际义务，对未列举的领域不作开放承诺。升级后，除负面清单明确列出的禁止或限制性领域外，对方企业可从事其他所有服务贸易和投资活动，享受与本国国民相同的待遇，双方不再设置其他任何障碍。通过升级，中新两国之间的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市场准入完成了向负面清单管理制度的跨越。
　　“实行全面负面清单，是更高水平开放的代表性概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所起到的作用即是从加法变乘法。”中国人民大学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中国贸促会专家王义桅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负面清单实际上是指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减少政府对市场的干预，而《协定书》在负面清单的基础上进行强化，是更加积极主动的开放。
　　值得一提的是，《协定书》还注入更大的开放确定性。商务部国际司负责人表示，除部分需保留政策灵活性的领域，双方对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作出了“棘轮”的承诺。
　　“棘轮”承诺要求，双方将现行法律法规及限制性措施列入负面清单，未来相关领域如出台新的法律法规，不能施加更多限制，且如果相关领域新的法律法规作出了更开放的规定，则开放措施自动成为协定约束性承诺的一部分。“棘轮”承诺是规则和制度的重要创新，也把彼此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区域经济研究院研究员蓝庆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棘轮”效应会形成标杆和示范作用，未来可复制到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合作中。另外，他认为，全面实施负面清单这一更高标准的经贸规则，将有助于中新增加投资领域合作，尤其是数字经济、绿色经济等新兴领域的务实合作。
　　谈到中新在数字经济的合作前景，蓝庆新表示，现在中国是世界第二大数字经济大国，数字经济规模大，且有广阔的数字经济应用场景，而新加坡在数字技术、数字金融方面有很强的优势，两国进行优势互补，有利于提升数字经济技术水平，也有助于打造数字经济产业链和价值链。
　　王义桅也向记者表示，如今传统的货物贸易已经很难成为经贸增长点，现在的增长主要源于跨境电商、数字贸易、绿色低碳产业等新兴产业，以数字贸易为例，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当中，中国提出鼓励数字贸易新业态新模式发展，并通过举办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落地实施，因此中新数字贸易合作具有极大的潜力。
　　除了开拓新领域，此次自贸协定升级的意义还在于实现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商务部国际司负责人称，本次进一步升级对标《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国际高标准经贸协定，以负面清单模式作出跨境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的开放承诺。
　　袁波认为，我国目前正积极推进加入CPTPP和《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的相关进程，而《议定书》中有很多内容，既与RCEP有衔接，也纳入了DEPA中的一些元素。例如，《议定书》为两国在数字经济领域的互利合作搭建了平台，双方将加强数字经济领域交流对话，深入推进包括电子支付、数字身份、数据流动、单一窗口、智慧城市等在内的新兴领域务实合作。
　　王义桅进一步表示，当前中国在数字经济、绿色低碳等创新领域的规则制定，与西方发达国家处在同一起跑线上，甚至还有领先之处，因此《协定书》不仅是跟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对接，在某种程度上还会倒逼制定一些新的国际贸易规则。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